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耕云钓月第53节(2 / 2)


  袁双松口气,正想开口训下“宝贝”,又见它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自己长途跋涉了多久才跑到上寨来的,一时又是气又是心疼,也不忍心骂它。

  “怎么离家出走了?”袁双蹲下,捧着“宝贝”的脑袋揉了揉,看到它边上的大黄狗,她大概猜到了原因,便又说:“你出来找朋友玩,不修书一封,也得叫两声告诉我啊。”

  “宝贝”叫了一声,脑袋蹭了下袁双的手,像在道歉。

  袁双立刻就心软了,“好了,这次也怪我,店里的人太多了,没抽出时间陪你玩……下次你可不能再自己跑出来了。”

  狗找到了,袁双放了心,扭头看向杨平西,问:“我们现在回去?”

  杨平西正要回答,就听有人喊他:“老杨。”

  声音脆生生的,袁双循声看过去,就见芦笙场边上有一栋吊脚楼,此时一群大的小的孩子正趴在二楼大厅的栏杆上,冲着杨平西招手。喊杨平西的是个儿最高的一个男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喊起人来却老成的很。

  不一会儿,那群孩子后面出现了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戴着眼镜,一副知识青年的模样,很是儒雅。

  “杨老板来了啊。”那女人打招呼。

  杨平西颔首致意。

  袁双松手让“宝贝”去和大黄狗玩,起身问道:“朋友?”

  “刘姐是来藜东南支教的老师。”杨平西说:“来了有十年了。”

  袁双稍稍讶异。

  杨平西拉上袁双往刘姐的吊脚楼走,进了楼,袁双看到大厅里摆着一张张小书桌,书桌上还放着一本本书,就知道他们刚才是在这儿上课。

  杨平西才进楼里,一群小孩就围了上来,高个儿的那个男孩自来熟地抬高手搭着他的肩膀,说:“老杨,你好久没来了,打一场啊,这次我肯定赢你。”

  男孩说的是打球,杨平西挑了下眉,噙着笑说:“你个儿没长多少,口气倒是不小。”

  男孩不服,哼一声说:“我现在投篮可准了,不信你和我比比。”

  除了高个男孩,还有几个小孩也缠着杨平西打球,连女娃娃都附和着起哄,看样子他的小孩缘不错。

  袁双抬眼,见杨平西看过来,知道他是询问自己的意见,便笑道:“你就陪他们玩玩,我在这儿陪刘姐说说话。”

  杨平西不担心袁双怯生,刘姐也是很好相处的人,他捱不住这些小兔崽子的纠缠,就头一点,跟着他们去了芦笙场。

  芦笙场上摆了个木质的篮球架,看着就是手工制作的,虽然简易,但结实。此时杨平西就在场上陪几个男孩打球,女娃娃在边上欢呼,“宝贝”和它的朋友大黄狗就绕在外围追赶打闹。

  刘姐示意袁双在“美人靠”上坐下,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说:“杨老板隔段时间就会来上寨一趟,寨子里的孩子都喜欢他,尤其是男孩,总爱缠着他一起打球。”

  袁双知道杨平西会固定去几个地方送酒,但石岩上寨的位置这么偏僻,不像是景点,送酒到这儿来应该也卖不出去,便问了句:“他来这儿是……”

  刘姐在袁双边上坐下,解释道:“他资助了几个孩子上学,所以会经常来看看。”

  袁双微感惊讶,很快又觉合情合理。

  刚认识杨平西那会儿,她总觉得他做生意像在做慈善,现在一看,他还真是做慈善的。

  袁双从高处往低处看,目光落到正在运球的杨平西身上,抿唇笑了下说:“的确是他会干的事。”

  刘姐淡笑着接道:“杨老板是个有善心的人。”

  “刘姐你也是啊。”袁双回过头,看着刘姐说:“杨平西说你来藜东南支教有十年了。”

  “差不多。”刘姐说:“27岁的时候来的,现在都要38了。”

  “刚来上寨的时候,这里基本是与世隔绝的,别说是进城,就是去大寨子也不方便。”

  “这里的孩子读书难,以前只有镇上有学校,他们要上学,就只能背着背篓起早贪黑地走去镇上的学校,有些人家穷,干脆就不让小孩读书。”

  袁双说:“所以你来了。”

  刘姐点了下头,娓娓说道:“一开始是以前在城里任教的学校安排的暑期支教活动,我被安排到了藜东南,两个月的活动结束,我却舍不得走了。”

  “山里的孩子很渴望认识外面的世界,大山把人困住了,读书能让人走出去。”刘姐微微一笑说:“所以我辞了以前的工作,留在了藜东南,想用自己的力量,让更多孩子从大山里走出去。”

  十年的光阴在刘姐嘴里一揭而过,她轻笑着问袁双:“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天真了?”

  “怎么会?”袁双动容,“我很佩服你。”

  刘姐莞尔,“我当初决定要留在藜东南时,几乎遭到了身边所有人的反对,我的父母、同事,当时的爱人都不理解我,他们觉得我是一时脑热,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袁双无意识地转了下手中的杯子,轻声询问道:“那你现在……后悔吗?”

  刘姐缓缓摇了摇头,说:“有过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但是让我再选一回,我还是会留下来。”

  “我在藜东南呆了十年了,教过很多孩子,对他们来说,我是看往外面世界的一只眼睛,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当年有同事劝我,说我想支教,可以等退休后,有时间有金钱了再去,何必浪费大好青春。我告诉他,我等得了,这里的孩子等不了,而且……”刘姐顿了下,从容又坚定地开口说道:“年轻时候想做的事,我为什么要等老了以后再去做?”

  刘姐的话就如钟磬声一般,沉稳而有力量,敲在袁双耳畔,振聋发聩,让她不由微微失神。

  太阳西斜,炽热的光芒有所收敛。杨平西怕再晚些,下山会不方便,就和几个打球的男孩约好了下次再打。他去洗了把脸,回到刘姐那儿,和她打了声招呼,把袁双领走了。

  回去路上,“宝贝”在最前头带路,袁双走在中间,杨平西殿后。

  下山比上山省力些,杨平西见袁双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发,比来时还沉默,忖了下问:“下午和刘姐聊了什么?”

  “啊?”袁双回神,抬了下脑袋说:“没什么,就是聊了些她支教的经历……刘姐很厉害。”

  “嗯。”杨平西说:“她以前经常去各个寨子里,劝那些辍学的孩子去上学,还教出过很多个大学生,在藜东南很受尊敬。”

  “真佩服她的勇气。”袁双由衷地赞叹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