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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丫的就只剩一门英语了啊啊啊啊啊啊。

  方映桢在心里大喊着,保持面无表情地出了考场。

  结束一天考试,蒋乾回到酒店,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多了几条男朋友的消息。

  [fz]:好气

  [fz]:最后一道大题只写完第一个问

  [fz]:[咬牙切齿/]

  蒋乾笑了一下,回道:其他都写完了?

  方映桢很快回过来:除了选择题最后一题和填空题最后两题不确定......其他我觉得还行

  很明显的等待夸奖的语气。

  蒋乾就遂他的愿:真棒

  方映桢发了一条长达五秒的笑声语音过来。

  [fz]:你吃晚饭了吗?我好饿啊,我找韩哥陪我吃饭去了

  [jq]:去吧,我出门去711买点儿

  蒋乾关掉手机,去吹头发,吹完头发就出了门。

  当时订酒店的时间已经算比较迟,地理位置占优势的酒店都被其他考生抢完,蒋乾无奈订了个比较偏的,离考点近是近,就是附近没什么超市,都是些老旧待拆的居民楼。

  搜了一下地图,711在隔两条马路的道上。不算特别远,而且这个点儿了这边也没出租车,蒋乾索性步行。

  白天又是雨又是太阳的,到晚上居然凉快起来。

  马路上几乎没车,蒋乾往耳朵里塞了个耳机,把音量调到适中放英语听力,然后沿着马路内侧开始慢跑,跑着跑着就出了汗。

  直到导航提示他距目的地还有五百米,蒋乾才逐渐减速,改成慢走。

  这地方是够偏的,周围一圈看起来好像是工地,光秃秃的混凝土钢架孤单地在黑暗里站立着。

  连路灯都不怎么给力。

  蒋乾看不清地面还被绊了几脚,他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熟悉的711灯牌。蒋乾关掉听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大步朝前走去。

  没了一直在念英语的机械女声,耳边突然安静得有些让人不太习惯。

  蒋乾无意扫了一眼那边黑漆漆的工地,收回眼时,身后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一个冰凉生硬的东西抵上他的腰。

  “别动。”那人声音低沉。

  蒋乾第一反应是遇到抢劫,很冷静地与他商榷:“我可以把钱都给你。”

  没想到那人只是轻笑了一下,抵在他腰间的东西却贴得更紧:“跟着我走,不要多话。”

  蒋乾紧紧地攥着拳头,与711擦肩而过,错失逃生的第一个机会,被引导着往前面更深的黑暗里走过去。

  是个男人,个子比较高。

  蒋乾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飞快地做出对余光接收到信息的反馈。

  声音......

  他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些熟悉。

  蒋乾来不及辨认判断,背上突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粗糙的地上滚了几圈,撞到工地上放着的“现场施工”的提示牌才停下。

  “蒋明州!”

  熟悉的暴力牵扯出记忆,蒋乾忍不住吼了出来。

  “哟,还记得啊?”面前的人阴冷地笑了一声,缓慢蹲下来,在黑暗里注视着他。

  蒋乾撑着手臂要起来,却被蒋明州拽着头发,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你会后悔的,”蒋乾喘息着,抬起头看着他,“你......”

  “谁给你的胆儿啊蒋乾?”蒋明州地痞似的笑起来,揪着他的脑袋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敢跟警察报警抓老子?老子养你到这么大,你敢抓老子去坐牢?你有没有良心啊?”

  长达一年的牢狱生涯将蒋明州刻薄阴冷的长相放大更甚。

  他依旧是记忆里蒋乾看一眼就要逃避的模样。

  蒋乾突然仰头,用力地朝蒋明州的头部撞过去。蒋明州低喊了一声,捂着脑袋坐到地上。

  蒋乾趁机爬起来要逃跑,被蒋明州伸出脚绊了一下,仰面摔倒,后脑勺撞击地面,膝盖擦破皮,火辣辣地开始疼。

  摔得太狠,当下的大脑是当机的。

  任凭蒋乾只空白了几秒就迅速反应要爬起来,却依旧没能顺利逃掉。

  蒋明州扬起手,对着他的脑袋又用力砸了几拳。

  蒋乾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单调的耳鸣如同直线般贯穿整个大脑。

  “还敢逃?小兔崽子,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下场!”蒋明州踢开那块告示牌,抓起他的脚腕骨,把他整个人沿着地面拖行到工地深处。

  蒋乾挣扎着去踹他,被蒋明州抓得更紧。

  身上的衣服都是夏季的,很薄,被拖得很快磨破,露出皮肤,直接与地面进行惨烈的摩擦。

  蒋乾的腰腹和腿部被刚才的两跤摔得毫无招架之力,比疼痛更强烈席卷大脑的,是恐惧。

  从童年时期就集中反复养成的阴影窒息。

  他习惯了伏着身体,习惯了不反抗。

  快将近一年的治疗在顷刻间效果化为乌有。

  蒋乾的额头上开始大量地冒冷汗,浑身抽搐,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恶心,他一边凭着稀薄的意志力弱势挣扎着,一边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背,以此来消除迅速占据心头的各种恐慌焦躁。

  蒋明州拖着他走了很长时间,这里过于黑暗,蒋乾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亮。

  直到最后,蒋乾浑身的伤口都开始处于麻木状态,蒋明州突然停了下来。

  蒋乾感受到了一点光亮,松开咬住手背的牙齿,吃力睁眼,努力分辨着周围的环境,只看到头顶上方一盏破旧的路灯,时不时还闪几下。

  “我当初求你放我出去,你那么冷血地拒绝。”在余下断续的耳鸣声里,他听到蒋明州这么说。

  “你明天不是还高考吗?”蒋明州笑了一声,“梦里考去吧!”

  说着,他抬脚,朝蒋乾的脑袋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蒋乾呕出一些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摔出去,摔到一个覆盖着大片塑料布的沙堆旁边。

  随后蒋明州把塑料布突然一下子掀起来,蒋乾才看清楚这是根本就不是个沙坑。

  这是口废弃的井。

  “你疯了.......”他挣扎着低声含糊不清道。

  “我是疯了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蒋明州狠狠啐了一口,“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好儿子离我而去啊!我怎么可以看着你过上和我完全不一样的日子!我要你跟我一样完蛋!”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

  大片灰尘哗然扬起,蒋乾的身体如同井口那些破碎的碎石砂砾一般落入井底,脑部再次受到剧烈撞击,疼痛沿着五脏六腑蔓延到全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在这儿待着吧!待到明天太阳下山都不会有人找得到你!”

  在逐渐模糊掉的意识里,蒋乾听到头顶上传来蒋明州诅咒般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蒋乾才缓慢睁开眼睛,努力克服着闯入鼻尖的那股刺鼻的灰尘和水泥味儿,手撑在身侧想起来,却毫无力气。

  胸口很疼,应该是肋骨断了。

  ......

  蒋乾又稍微动了动,牵一发动全身的疼痛告诉他,不止是肋骨。

  他休息了一会儿,伸手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才发现屏幕全都碎了,不过还好,还能开机。

  蒋乾用手机自带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勉强判断了一下这个废井的深度,不太高,但刚掉下来没有缓冲,身体受到的伤害是直观且强烈的。

  想要凭借他目前的力气单独上去是不可能了。

  蒋乾叹口气,把脑袋往后靠到井壁上,略微缩起身体,点开程湛的电话本,拨了过去。

  “喂,蒋乾?怎么了?”程湛问。

  “我在......”蒋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后面的话,“我遇到蒋明州了,被他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