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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世界(7)(1 / 2)





  陶安铭到得很快, 进门的时候檀九章略略对他点了下头, 让他和夏翊自便。

  陶安铭看了看檀九章走进里面去的背影, 又看向了夏翊。

  少年本就是精致到可以称得上一句“漂亮”的长相,此时看着, 却又有了些许变化。

  大约是有了标记的缘故,少年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慵懒朦胧,略略挑眉勾唇时都有种无意识的诱·惑感。

  但似乎又不止是如此。

  一颦一笑间, 从前被“太·太·班”拿尺子量出来似的微笑弧度没有了,因为当年校园·暴·力而略带沉闷畏缩的感觉没有了, 较之从前内向不爱说话、不爱与人目光交接的模样,他如今似乎周身的气质都仿佛变了, 走路的姿态也略有些不同。

  就仿佛是身体中某个开关被打开, 举手投足之间并非刻意, 但却令人口干舌燥。

  只是回眸低笑,那双原本又大又圆、清纯无辜的眼睛, 就因为眼帘轻轻眨动的细小动作,带出些许叫人脸红心跳的色·气来,

  陶安铭隐隐有点不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你看我干什么?”

  或许他打量得太久, 对面的少年扬起眉毛问他,语气懒懒的, 略带一丝骄矜的味道。

  若说他原本有些像一个木头美人, 如今便像是画龙点睛一般活泛了起来。

  “阿亦你……和之前不大一样了。”陶安铭试探地问了一声。

  他本以为夏亦突遭变故, 被人标记, 就算不是精神崩溃那样的状态,只怕也要失魂落魄、沉郁非常。

  只是满肚子的安慰劝解,现在似乎都未见得用得上了。

  夏翊轻轻撇了下嘴——若是按那个什么“艺术与美德”学院的教导,是不合适的,也不礼貌,应该微笑着柔声细语地回应人才对。

  但这样的动作少年做起来,却似乎有种小动物生气时撒娇的感觉,并不惹人厌烦,反而有点可爱。

  “明知故问。我现在……肯定和之前不一样。”

  少年说着伸手抹了一把后颈。

  那里是标记的位置。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但或许是联系到标记背后的意义,再加上omega身上隐约的暧-昧信息素气息,总感觉有些撩人。

  陶安铭竟觉得有些不敢看,对那点不一样深想的念头也断了,匆匆避开眼神直接问:

  “你现在觉得……还好吗?”

  “现在?挺好的。”

  或许是少年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陶安铭产生了一些脑补,这位明面上的beta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你不要隐瞒。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真的不开心,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亲王殿下发消息说要让你成为他的亲王妃,可是之前你从来没有和他接触过吧?怎么这么突然?如果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标记的缘故,没有感情基础,还是好好想想,不要仓促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我去请皇太子帮忙说说,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糊里糊涂结婚的!”

  他听起来,居然还挺诚恳。

  夏翊也闹不明白这位主角的脑回路了。

  听他的劝说,倒真像是个全心全意的好朋友。

  可是分明按照原本的世界线,夏亦被元帅标记之后,这位可是义愤填膺地要求元帅对夏亦负责的。难道元帅就与夏亦有什么感情基础了吗?还不是因为标记强行相互绑定?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

  夏翊努力用善意的角度去理解陶安铭。

  要说不同的话,现在檀九章强硬地挽回了夏翊的名誉;而原本世界线上的元帅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夏亦自己也在变故之下根本不愿意回忆这些,而且不愿意和外人交涉,名声无可挽回地滑向深渊。

  或许那个时候陶安铭觉得,夏亦那个状态,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元帅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哪怕婚姻不幸福也好过名誉败坏还孤苦无依的结果?而现在夏翊哪怕被标记,以omega各种抑制剂遮盖剂的发达程度,一个人过也完全没问题,不需要非得和一个本质不太熟的标记对象绑在一起。

  夏翊不知道陶安铭是不是这个想法,但是从记忆来看,原本的夏亦一直感激当初那双在孤独中伸向他的手。而这也几乎是这个少年苍白回忆中唯一的温暖和亮色。

  就算是为了这个,夏翊也不想主动和陶安铭彻底撕扯开。

  他没挣开陶安铭的手:“你放心,我真的没事。我和从彰其实也不是没有交集,我们之前就认识,关系也还不错,现在既然发生了这些,有了标记,也不是不能和他试试。”

  夏亦对陶安铭非常信任,或者甚至可以说依赖,他要是谈恋爱不会瞒着陶安铭的。

  所以夏翊没说和檀九章早就在一起之类的,而只是说之前互相关系不错。

  但就是如此,陶安铭也表现得十分震惊:

  “你和亲王之前认识?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当时觉得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所以没说。而且从彰是个alpha,你不是一直劝我和太子殿下处处看吗?我怕告诉你你会多想。”

  听夏翊提到“劝他和太子殿下处处”,陶安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毕竟上次他自作主张安排的那场“约会”,结果十分不如意,夏亦被沈凯峰误会讽刺,之后两人之间的隔膜显然加深了。

  “那次是我安排不周,我其实真的觉得你们合适。皇室想要的太子妃就几乎完全是阿亦你的样子啊……”

  夏翊听着他急切的解释,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而且,假如这就是陶安铭平时“撮合”沈凯峰和夏亦的方式,假如他对沈凯峰也是这么说的,夏翊完全明白为什么那位皇太子越来越厌恶夏亦了:

  要知道,沈凯峰显然是那种一方面含着金汤匙出生、享受顶尖资源;一方面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脱离了这些资源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家族的条条框框束缚了自己自由的类型。

  他本身就反感皇室给他定的“模范伴侣标准”,有人在他边上不断提到皇室的要求——还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不逆反情绪越来越重?

  而且只听陶安铭语气里“你要是要帮忙,我就让太子帮你”的这个态度,明明白白彰显着沈凯峰和他更亲近,夏亦怎么可能会对沈凯峰生出什么念头?

  只是,看看陶安铭真诚的眼睛,夏翊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质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只能说陶安铭要么是心机深沉演技绝佳,要么就是无意识地好心办坏事、偏偏又是“为了你好”所以你还不能不领情。

  不管是哪种,其实都挺可怕的。

  夏翊觉得不能顺着他的思路走,于是笑了笑打断了他:

  “好了安铭,我知道你是好意。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真的挺好的。其实你也知道,我家里一直就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想要让我和太子、元帅或者议长在一起,无论是谁,最后他们都会借用我来获取好处。我只要想到这些,就对这三个alpha什么想法都没有。之前那些舆论也好,追求也罢,我一点都没有真实感,只有心慌。现在是和从彰在一起,不管怎么说,都比我之前想象的那些交易好得多,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我要什么,也觉得挺幸福的。”

  他语气平静又坦然,说到“从彰”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点可爱的笑弧。

  陶安铭这时才注意到他一直用很亲昵的口吻叫着亲王的名字,声音里有种朦胧的甜。

  窗棂反射的一点微光落在少年的鬓角,映着他浅浅弯起的眼睛,照耀出温柔的幸福感。

  陶安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这一刻忽然觉得夏亦有点遥远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