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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2)





  这一夜忽忽悠悠,待天明时恍如隔世。昨夜他迷迷糊糊就跟着老鸨子走进了妓馆,稀里糊涂掏出了他珍藏多年不舍得花的银票递到了那张布满皱纹的手中。

  一场浓情蜜爱,李彬可算是真切是体会到了“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方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成了个“人”。

  睁眼时被窝里温暖一片,再不似自个儿在房里孤枕难眠梦醒时被衾冰冷。李彬低头一瞧,冬枝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娇嫩的红唇因着一夜酣战微微发肿,秀气眉头间充满了倦意。她疲累一晚上,李彬不欲打搅她来之不易的酣眠,蹑手蹑脚下了床,捡起衣架上搭着的衣袍,趁着天际刚白,妓馆中人最少时溜了出来。

  他昨夜只顾着新鲜,全然忘了回家这档子事。现在一想,沈麓这帮王八蛋,见自己进了芳春院估计就回去睡大觉了吧。自己从前不论如何调皮,也从未夜不归宿。今天这事也不知到了家会挨何种教训。想到了回家,想到了大哥二哥,李彬缩了缩脖子,一步慢过一步向家走去。

  才到巷子口,李彬的心就凉了半截,影影绰绰只见两个男子身影站在巷口。一个身长肩宽浓眉朗目,一个略瘦清秀俊雅,不是他大哥与二哥又是谁?

  李彬心情复杂,又想回家又不敢向前迈步,生怕前头等着他的是狂风暴雨、豺狼虎豹 。他还在进行思想斗争时,李桦老早就看到了弟弟晃晃悠悠心虚又轻飘飘的脚步,他朗声喝道,“你站在那吹凉风吗?还不快回家!”

  “诶……”李彬闻听大哥的声音应了一声,只得低着脑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我……我回来了。”

  李家二少李杭站在一旁,见弟弟满面紧张,不由得打趣一笑,“好浓的脂粉味,离老远我就闻见了,难不成你何时添了学姑娘家擦脂抹粉的嗜好?”

  李彬哪敢和二哥顶嘴,一声不吭,只低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俩一眼。

  “行了,回去吧,爹娘都等着急了。”李桦一把揽过李彬的肩膀,带着一脸蠢相内心翻腾不已的三弟就往家走,李杭也跟了上去,兄弟三人朝巷子里的李家大宅走去。

  李彬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挨打,也得挨上一顿骂,可眼前的哥哥们笑容和蔼全然没有生气恼怒的模样,叫他紧张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想的是挺好,熬过这一劫之后,哥哥们忘记此事也就不再追究。直到进了家门,被大哥按在墙角罚跪,二哥又端来满满的一盆水叫他擎在头顶,这才发觉果然万事都不可疏忽大意。

  因着李彬一夜风流不曾归家,李桦罚了他好几天的禁闭,就连学堂也不曾去。若不是张梓霄担心过来看望他,恐怕他死了学堂里那帮狼心狗肺的家伙也不知道。

  李桦与二弟商量着要不要给李彬再请位家教先生算了,免得他再出去调皮捣蛋惹是生非。

  李杭却并不全然赞同,“大哥,彬儿也十五六了,寻常的山野人家孩子若长到这么大,早该研究娶妻生子的事。要我说看着些是好,万万不可太过严苛,以至相反的后果。”

  “二弟你说的有道理,哎……若是元先生在就好了。”

  李杭噗嗤一乐,“遗山先生官至知制诰,怎么会再给我们区区普通人家做教书先生呢。”

  “哼!”李桦颇不平地轻哼一声,“想当年他考科举的钱可还是爹出的呢!”

  “哎,行了行了。大哥你也别发牢骚了,彬儿这次玩闹太过,一出手竟花了上千两,只这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万贯家财也不够他挥霍的,我看你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找娘去给他觅个好姑娘。”

  “这怎么能行,你身为二哥还未娶亲,怎么能先给他说媳妇?”

  “……”倒也是这么个理。

  哥俩研究半天也没商议出个好对策,只得暂且饶过李彬,只是零花钱再不多给,出门时也必须有小厮看着。

  李彬虽然年纪轻轻有时冲动莽撞了些,但他并不是傻子,知晓姓沈的这帮人是白眼狼之后就再不理他,坚决不再同他们出去玩耍。沈麓也是识相的,见李彬冷眼待他,也不去讨没趣。

  倒是张梓霄与他俩关系都不错,这下见他俩翻了脸,自己颇有些不知所措。他偷着劝过李彬,“沈兄也不是故意的,再说那日毕竟是他劝你去试试的,你才能同那妓子共度良宵,怎么说也不是坏事吧?”

  李彬听后撇了撇嘴,“出钱的是我自己,让我爽的是那娘们儿,关他屁事!”

  “哎,彬哥儿息怒,注意言辞……”

  张梓霄见劝也劝不过,只得作罢,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两边都不得罪。

  一来二去,直到七月初都相安无事。只不过,今年的夏天格外热,天空就像下火一般,李彬的房里日夜不断地摆着冰块,可他还是烦躁地敞开衣襟露出片白皙胸膛靠在阳台上,听着窗外“吱——吱——”不断的蝉鸣。

  李彬并不是好色之徒,自打那次从妓院回来就再也没去找过冬枝,不知以她的姿色是不是早已问鼎花魁。但少年旺盛的**是骗不了人的,近日燥热的天气,比之他的心情也差不了多少。他常常梦到那般刻骨铭心的缠绵景象,轻纱半垂,耳鬓厮磨,直至梦醒时刻,才发觉头发是湿的,裤裆也潮湿一片。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之事,在学堂时那帮公子哥也常常满面促狭交谈些私密之事。李彬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

  胡思乱想好一通,李彬几乎要睡着时,小厮阿旺前来寻他,说是前厅有客人,老爷叫他出去见见。能叫李彬出去见的客人,若非极亲近,便是什么达官显赫。想到这,李彬忙站起身,整理衣服发官向前厅走去。

  不见还则罢了,一见来人,李彬差点高兴得跳上房梁。

  来人姓元名泓,与李彬同岁,生得肤色白皙,一头栗发被天井投下的强烈日光照得发黄,鼻梁挺直,不笑时嘴角也似微笑一般扬起。尤其额前那绺一吹就飘起的俏皮刘海,显得少年又英气又可爱。

  “小红!你怎么来了!”李彬连蹦再跳跑上前去,也顾不得房中还有父兄在。

  元泓刚拜见过李家老爷李德福和两位少爷,正坐在厅中等待李彬的到来,见到那抹心心念念的金发时,眼睛煞时瞪得倍儿亮,伸出双臂同李彬紧紧抱在一起。

  “彬哥儿,可想死我了!”

  李彬刚欲张口嘘寒问暖,闻听身后父亲轻咳一声,赶忙转过身去拜过父亲和哥哥们,“爹爹,兄长。”

  “泓儿从少林寺学成下山,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探望我们,还带了嵩山许多特产来,还不多谢谢人家。”

  李彬闻听父亲之言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消息,竟然跑去出家学功夫了?好厉害啊你!”

  “哪有的事,”元泓羞愧地挠挠头,“不过去做个俗家弟子,每天打拳踢腿做做粗话,哪有什么大本事啊。”

  “你少谦虚!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李彬悄悄拧了下元泓的屁股,元泓忍着痛呲牙咧嘴。

  李杭笑呵呵瞧着这两个少年,低低地对李德福说道,“父亲,小泓好不容易来一趟,幼时他与彬儿最要好了,一别数载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在这是不是不太方便?”

  “也是,”李德福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温和地笑了笑,“彬儿啊,你带着泓儿好好转转,莫怠慢了人家。”

  “省得了!”李彬笑嘻嘻挽住了元泓的手,俩少年便去了后院。

  李德福拄着拐杖,两腿微微打颤,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李桦忙去搀扶父亲。李德福满面苦笑,“哎……老啦老啦……人不服老不行啊……”

  “您还年轻着呢。”李杭也上前来帮忙,兄弟俩一边搀一个扶着李德福向外走。

  “走,去前街的茶叶铺子看看。”

  李桦点头,李杭却面露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