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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2 / 2)




因为她们说得没错,我们利害关系一致。



「那么,我们要去咬谁的屁股?」



缪里猛摇尾巴,目光闪闪地问。



自称南鹫帮的富裕学生集团,与独占知识来牟利的教授公会勾结。



要破坏这利害关系并不容易,但昨晚的群架正好与这有关。



「我们救小鸡当然不只是出于博爱精神。」



握手之后,露缇亚狼一般冷静地说:



「南鹫帮都是些挥霍无度的人。既然你住在铁与羊旅舍,就知道那里晚上有多乱吧?」



酒与暴力,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实在太过相投。



「他们能够闹事,都是建立在家里送来的钱和小鸡赚的钱上。负责维护治安的议会,当然也想整治这种近乎奴隶贩子的行为。可是他们的挥霍,却也撑起了城里商人和工匠,甚至附近农村的收入。」



因此议会两面不是人,顶多只会吓阻群架。



「就这点来说,我们北方狼解救小鸡,不仅会使南鹫帮收入减少,还能同时壮大我们的势力,加重我们在城里的分量。原本看不起脏兮兮的银币而不愿教书的教授,看到一大袋以后也会动心吧。」



在这里,学识也能当商品来贩卖。



听露缇亚说明到这里后,缪里问道:



「那该做的事就很明显了。」



那闪亮的眼睛和活泼的尾巴给我满满的坏预感。但忧心也是白搭,缪里提出的「该做的事」很快就付诸实行。



在缪里兴奋地与露缇亚讨论「该做的事」细节时,我回到旅舍,要向鲁•罗瓦报告我们开始与露缇亚合作的事,但他不在。于是我留话给老板,请他通知鲁•罗瓦到青瓢旅舍来,然后又回去找露缇亚,可是在狩猎上动作特别迅速的两匹狼已经离去,只留了缪里画的丑地图和几句话给我。



根据地图来到目的地后,缪里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是不认为你们会有问题啦,可是这……」



在急忙将头发塞进头巾,以面纱遮掩口鼻的缪里面前,我不禁这么说。银狼少女穿的是磨损严重,又被虫蛀得很厉害,怎么看都是远道而来的破衣服。从头巾底下些许空系露出来的红眼睛今天格外闪亮,是因为露缇亚对这身变装所作的说明。



「沙漠地区存在着专门暗杀权贵的家族,再怎么样危险的地方都得去。所以经常吸某种香草的烟来去除恐惧,后来人们也用那种香草来称呼他们。听说这个家族,偏好这样的打扮。」



露缇亚很快就看出缪里旺盛的冒险心,说书人似的讲了这故事,缪里当然是说什么都要这样穿了。



只是她当然没有让人不怕死的香草,于是提议把狼耳狼尾藏在衣服底下。这样流着狼血的女孩就能像古老的暗杀集团一样,不会输给学生。



「南方的学生都是把小鸡关在某个地方,要他们不停抄书。那些书就是他们的资金来源,所以我们必须把小鸡救走,而首先要把他们的位置找出来。」



「没错,只是找出来而已,绝对不要擅自作主救人,或是滥用暴力!」



我这样叮嘱,是因为缪里很可能真的不惜打倒负责看守的帮派大哥,救出受困的少年。而这次不只是爱操心的兄长,露缇亚也希望她依计行事。



「重要的是查出小鸡关在哪里,让我们的人救出来。这样才能削减敌方势力,同时提高我们这个群的凝聚力。我知道你会很难受,可是要忍住。」



露缇亚一边说,一边查看头巾是否完整包住缪里独特的银发。



缪里只会把哥哥的话当耳边风,露缇亚的要求就听得进去了。



「我没有到处咬敌人的屁股,是因为除了隐藏身分之外,我还要尽可能用人的身分,在这座城和学生一起奋战。」



群,这个字露缇亚用了好几次,可是她在这城市率领的并不是狼群,狼的身分不适合维持这个群。



「不用再说了啦。你们两个都很爱乱想耶。」



露缇亚对扫兴的缪里露出姊姊般的笑容。



「我相信你。」



缪里对露缇亚哼一声,顺道往我看来。



「大哥哥,你自己也要把事情做好喔,不要看到一堆书就昏头了。」



她将露缇亚借她的小匕首插进腰间的样子,就像在威胁我一样。



「我没有那么不懂事。」



缪里耸肩表示怀疑,又惹露缇亚笑了。



「午钟一响,上课的学生就会回到巢穴吃午餐,宿醉的学生也开始要爬起来了。最好是听到钟声就停止侦察。」



「知道了。可是,这件事真的不交给我们的老鼠朋友吗?应该两三下就可以解决了。」



老鼠朋友指的是传说载送亡魂的幽灵船风波时认识的瓦登一伙。老鼠化身总是搭霸王船,这种事是轻而易举才对。



「这里是学问之城,放了一大堆捕鼠陷阱来保护书。」



而且城镇不比船上,有很多野猫野狗等天敌。



到头来还是请狼变成人潜入来得安全,攻守兼备。



「如果这件事对你真的太难,我们再来考虑。」



露缇亚也很懂得怎么激人做事。不服气的缪里这下再怎么样都会交出不必拜托瓦登的战果吧。



「大家都知道我是谁,只能做夜间调查,效果很差。像你这样白天也能正面潜入的人才,一定能带来丰硕的成果。」



夜间调查一词似乎也撩起了缪里的心弦。



只见她狼躯一震,尾巴在北方旅人般绑在腰间的厚大衣底下摇起来。



「看你的喽。」



缪里对露缇亚点个头。



「愿神保佑你。千万不要勉强喔。」



我就此目送对我的祈祷和唠叨白了一眼,一股脑儿跑远的妹妹背影离去。



向第二故乡纽希拉写信报告旅程近况的间隔愈拖愈长,就是因为不能写的事太多了。



「好了,来做我们的部分吧。」



我们送走缪里的位置,是南鹫帮掌管的街区中一座位在巷底的废弃简陋礼拜堂。圣禄早已停供,只有住在附近的失明老人不时会来打理。露缇亚把这当作秘密基地,每晚拖着狼尾寻找可怜的小鸡。



她偶尔会和失明老人一起喝点薄酒聊聊天。在这里不必注意耳朵尾巴,是能让狼的一面得以喘息的宝贵港湾。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白天要上课、处理贤者之狼的事,晚上还得去酒馆街救助被南鹫帮攻击的同伴、调解同伴之间的纷争,天天过着不知挑什么时候睡觉的生活。



所以能用来找小鸡的时间很有限,即使有只狼鼻子,计画也迟迟无法推进。这时来个不被南鹫帮警戒,能全力协助搜索的银狼,实在是如获千军。



缪里一副要把全城受困男孩通通都找出来的气势,露缇亚也相信她做得到,但笑容中仍泛起了忧色。



而这当然不是没有理由。



「我们能在这生活,主要是靠善心贵族的资助。要是突然收留一大群小鸡,恐怕会造成财务危机。」



露缇亚这方虽以青瓢旅舍为根据地,但也不可能收容所有同伴。有些人认为在这里露宿街头总好过闹饥荒的故乡,这样的生活却又容易遭到南鹫帮的毒手。



就算缪里能大显神威,救出所有受困的小鸡,保护不及的恐怕很快又会回到帮派大哥手中。



于是我出了个主意,问她愿不愿意卖掉武器库里尘封已久的书,或许能靠鲁•罗瓦卖出高价。可是青瓢旅舍所保管的书几乎是教学所需的现役武器,能卖的极少。



这时露缇亚想到说不定能借重书商鲁•罗瓦的知识,并揭示这秘密基地的另一个秘密。



「把那块地板拿起来。对,要搬喽。」



我应其要求拆下地板。



那个读书读到失明的老人,将他毕生所抄写的书籍都藏在这座城里的人都遗忘的废弃小礼拜堂里。



可是那些书不像武器库里那些立即战力,几乎是古老得没人听说过的书,对多数学生而言不具价值,只是说不定会有宝贝。失明老人听露缇亚说明后,也非常希望帮助那些可怜的学生。



「话说,鲁•罗瓦这个书商是什么样的人?」



露缇亚移开木板,在飞扬的尘霉中皱着眉头,从地板下搬出难以称为书的纸叠,并这么问。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卖教会指定为禁书的开矿技术书。十多年后我们重逢时,他想请黎明枢机写一本批判教会的书。这样说你懂吗?」



露缇亚停下搬书的手,笑容像是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他最爱的就是危险的书。」



在某些时候,甚至看得比命还重。



「原来如此。这样的人,说不定能从这里挖到宝呢。」



「他说教会的禁书目录是天天更新,书痴的兴趣也像候鸟一样。」



所以抄完就藏起来的这些书里面,或许会有发酵得正香醇的陈年宝藏。



「……只要凭借他的知识和买卖管道,就有机会赚大钱了。」



雅肯的书商都知道北方学生穷,向他们拜托这种事,多半会占学生的便宜。换作鲁•罗瓦,应该会给予公道的帮助。



露缇亚吸多了大学城雅肯的空气,似乎很怀疑会有这样无欲的书商存在,透露出放不下的戒心。



「我想,他是最想看这些书的人。因为某些缘故,我在古老废墟遇到他的时候,他还为了找可能遭人遗忘的地下仓库,倒栽葱摔进水沟里爬不出来呢。」



「……真是个怪人。」



「这世上也是有藏着狼耳狼尾过日子的人嘛。」



露缇亚挑起一眉苦笑。



「大概跟就快在森林里饿死了,结果眼睛一看到我就好奇得发亮的领主夫妇是同一种人吧。不怕我爪牙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蠢。」



那对领主夫妇,给了露缇亚名字。



他们一定是十分善良,心胸开阔宛如赤子的人。



「那么,希望里面会有和森林精灵一样稀奇的东西。」



露缇亚面对搬出地板底下的书抱胸说道。



然后跟我一起记录书名与作者,没有的就先看看内容,记下可供查询的线索。



一点一滴制作如此大量抄本的老人,是儿时即来到雅肯,在这过了一辈子。然而这些堪称集其学徒人生之大成的书,大多都耐不住时间的考验。



这座城每天都有新的博士公开学说,倡导这就是世间真理。劣质纸上一行行正文的余白处,写满了老人年轻时的笔记。



例如这是新学说、与哪个注解矛盾等。经过十几二十年,甚至更多时间而到了现代,几乎都变成了废弃的谬论。特别标注有望成为枢机主教的作者,我一个都没听过。



这样看下来可以了解到,城里议会的书库藏书真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摆到架上。但相对地,也有很多贤人的呕心沥血之作不再有人回顾,转眼便回归尘土。



能够串连世代的书籍,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使我想起露缇亚曾说自己对长嚎得不到回应深感寂寞。每阖上一本这些未经装订的书,我就想起缪里势在必得地离去的身影。幸好她不在这里。



这样或许有点保护过度,但我想没有好结局的冒险故事,对现在的缪里来说仍然太苦。



要等她会喝啤酒以后,才会明白这种故事的优点。



「有哪本比较有机会的吗?」



大致浏览一遍后,露缇亚递来在废弃礼拜堂附近井边弄湿的手帕。



「我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你人真好。」



擦去脸上尘霉,滋润被纸吸干水分的指头时,露缇亚注视着足以代表人生的书堆说:



「会来这座城的,都是流离之人。」



就连有博士头衔,传授其见识过活的人,以社会而言也是离群的异类。



会在教会或修道院领圣禄的相当稀少,最希望的是能受到贵族或富商赏识而受雇为智囊。绝大多数长年探究到最后,都无声无息了。能留下传记或著作的显学,只有一小撮。



「他们就是漂泊到这个镇上,借长嚎表明自己的存在。有时会有些好奇的人被长嚎吸引过来,但不会长久。」



露缇亚抚摸褪色的封面,闭上双眼。



「我在这座城里真正学到的,说不定是『孤单的其实不只是狼而已』。」



「……」



据说具有尖牙利爪的非人之人大多都在讨伐猎月熊时消殒了。我是想告诉她贤狼就住在纽希拉,不过我认为这应该由缪里来说。



而且我想,露缇亚会愿意统率北方学生,应该不只是出于一时愤慨。



是因为城堡里的生活,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孤独。



「话说这些东西,很不好收吧。」



「……我听诗人说过,比起写一篇故事,找地方放还难得多。」



露缇亚摇肩而笑,让我想起缪里小时候想从仓库里翻玩具,想收却发现放不回去而哇哇大哭的样子。



「记忆这东西,一旦苏醒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呢。」



在露缇亚眼神放缓的同时,书商敲响废弃礼拜堂的门,探入头来。



书商将我和露缇亚整理的目录看了一遍,表情很不乐观。



「嗯……」



「没办法拿出去卖吗?」



虽然心里有数,但或许还是能挖到自己看不出来的宝藏。



如此稀薄的期待,就要在现实面前溃散了。



「搜集这些抄本的,是个很认真的人吧。」



我相信鲁•罗瓦这句话并不是赞赏。



「有几本不是完全没希望,但算上制作费和运费,顶多打平而已。会让特殊搜藏家流着口水高叠金币竞标的,一本都没有。不过,市面上少见又能当教科书的,倒是有好几本。想把它变成藏宝图,并不是不可能。」



若能使露缇亚这边独占底本的书籍选为课本,就能利用制作抄本赚到不少钱。



「可是这样……」



「对,跟你们希望从城里赶走的黑心买卖是一样的事。」



曾有个诗人讽意浓厚地唱道,人之所以无法维持高尚,是因为那同时也是一条吊颈绳。



「那么……这表示我不必卖掉这些书了吧。」



露缇亚的语调并不失望,而是松了口气。



或许是想让专程赶来的书商好过一点,也像是直率地表现出一名学徒的毕生所学,并不是能用金钱所衡量。



「有些书的确是继续沉睡会比较好。」



鲁•罗瓦的赞同使露缇亚浅浅一笑,但像是为自己打气的干笑。



「这样的话,要想别的方法解决吃饭问题。」



在我们如此摸索时,机敏的缪里正穿梭于巷弄之间,在地图记下小鸡的位置。



「平常除了捐款以外,还有什么收入?」



露缇亚无奈地回答鲁•罗瓦。



「到头来,誊写还是占了大部分。能再多接一点信件或契约书的代笔就好了。再来是偷偷躲在教授公会里,教没钱的商人子女读书写字。剩下的学生,就是做一般的工作糊口。像是去烘焙坊,或是天天忍受恶臭,帮皮匠鞣皮等。」



与南鹫帮对峙时那副德性,是因为他们就住在店铺里。



「如果由我们为那些小鸡担保,城里的人也会愿意雇用他们,可是那一样是要过着被钱追着跑的日子。真心想念书的孩子,其实满多的……」



「唔唔,真是太可惜了。懂读书写字的认真学生,在其他城市多得是有人想要呢。」



然而求学将他们限制在教授聚集的大学城,而大学城里识字的人多如牛毛,很难用自己的特长赚钱。把逻辑学课本背得再熟,在烘焙坊里也没有半点用。



因此,就算他们能在缪里的帮助下一口气救出所有小鸡,也会撞上没钱喂饱他们肚子这个现实问题。



解决一个问题,又会面临下一个,难以两全。这么想时──



他们北方狼的称呼闪过我脑海。



提醒我以前也解决过类似问题。



「钱的问题,说不定有办法解决。」



露缇亚和鲁•罗瓦一起往我看来。我的师父过去是旅行商人,他们行商的根基,即是让不同的土地拥有同样的商品与需求。



「学生不是每个都想当高阶圣职人员或神学博士吧?」



他们俩互看一眼,随后宣告午课开始的教堂钟声遥响而来。



缪里巡了一上午后终于回来,身上满是黑灰和蜘蛛网,不晓得是多拼。



大概是钻进了连猫都不想走的墙缝间,潜入猫头鹰也会缩脖子的肮脏阁楼里了。她交给露缇亚的地图,用木炭写满了字,甚至让露缇亚夸奖的话都说不顺。



「不过他们对待那些男生的方式没有想像中那么糟,算是可以稍微放心的地方。」



我回旅舍要了点热水,用冒着热气的手帕替她擦脸。然后洗净手脚,梳理乱糟糟的头发,才终于让她完全放下当密探的紧张。



显得神经兮兮的缪里吁一口气,说出她所见。



小鸡待遇没那么糟是个好消息。或许是帮派大哥也怕太过虐待,会让小鸡一天到晚想逃去露缇亚那吧。



「我学写字那时候,你还比较坏呢。」



缪里动不动就逃走,我受不了就真的把她绑在椅子上了。



「因为有过那段日子,你现在才能写喜欢的故事。」



听我回嘴,她就用三角狼耳打我绑头发的手。



「你就是不够体贴啦。」



「……」



这样又何必让我帮她洗手脚,连梳头扎辫都做好做满呢。不过看她尾巴摇得那么开心,多半只是跟我闹着玩的。可能是很久没这样冒险,情绪高昂的关系。



为她还是一样调皮叹息之余,我取下挂在肩上的缎带替她绑头发。这条显示身分的红色缎带好像是海兰送的,绑在缪里的银发上特别好看。



「好,可以了。」



「嗯哼哼哼~」



她就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尾巴的小狗,开心地摸摸辫子,然后打了个大呵欠。



「大哥哥,你说你寄信给希尔德叔叔?」



缪里手拿着小鸡位置图,表示应该要赶快去救人时,露缇亚跟她解释了吃住问题。



或许是因为现在知道夏珑管理孤儿院很不容易,原本总在这种时候嚷嚷快去救人的她这次不吵了。遭监禁的小鸡起码有三十人,要照顾他们生活所需,等于是开一间小有规模的孤儿院了。



这让在这奋战的露缇亚自叹能力不足,可是我们有旅途上累积的管道与经验,能帮她一把。



「孤儿的生活所需这部分,情况跟解决夏珑小姐那边的问题差不多。他们都是从贫穷村落独力来到雅肯,还能够学会读书写字。这么勤奋的人,有很多地方是求之不得才对。」



北方狼让我想到的,是伊弗和德堡商行。



伊弗决定出钱建设那所将会附设孤儿院的修道院时,就是用那些识字的优秀孩子都优先由伊弗商行雇用为条件。



伊弗的商行都能包养夏珑的孤儿院了,德堡商行规模更大,这里孩子又更多,或许会愿意出资。



(插图015)



「希尔德先生他们的德堡商行,之前就曾为了拓展通路而协助海兰殿下。应该随时都很需要优秀人手。」



「盖了新城塞,就需要新士兵来守嘛。」



缪里的脑袋瓜大概是想像了两军占地对垒之类的画面。商行开分行打进当地市场的事,其实也差不多。



「露缇亚很惊讶吗?」



对露缇亚总有些竞争意识的缪里,检查战果般这么问。会不会以为我的手腕已经能迅速解决只靠城里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挺赞叹的。」



其实她当时很错愕,不晓得该不该答应,缪里见了一定会很得意。为了维护她的名誉,还是别说的好。



而且露缇亚无法靠自己找出解法,并不代表她能力差,不过是我们有不同经历罢了。



「哼。那么,就当这问题解决一半了吧……」



在露缇亚面前露了一手似乎暂时满足了缪里,坐到床上吐了口气。



然而两腿一抬一盘,不太高兴地抱起胸来。



「可是你寄信给希尔德叔叔,没有靠臭鸡他们的力量吧?这样会花很多时间喔。」



雅肯距离德堡商行总行所在的北方城市很远,凭借人类社会的系统寄信给他,要等很久才会有回音。



「被鲁•罗瓦先生发现也不好。」



「嗯……鲁•罗瓦叔叔的话,就算知道我和娘是狼,好像也不会惊讶到哪里去。」



感觉会兴致勃勃地写在年表上。



「我们自己就算了,这样露缇亚小姐的身分会被他知道,也会把夏珑小姐他们卷进来。」



缪里为无奈的人世结构耸耸她细瘦的肩。



「那再来就是帮你找帮手了吧。」



我们只是来这里找学者,露缇亚却近乎是想找愿意无偿为他们授予学位的学者。这样的人一定是以清廉为本,思想应该会接近我和海兰。



「露缇亚小姐有说她会替我们接洽可能的学者。」



「就是对赚钱没兴趣的人吧?一定会帮我们的啦。我最惊讶的就是跟你合得来的怪人其实还满多的。」



缪里不敢置信地说。她的肌肤总是富有光泽,就是因为她瘦小的身体里装满了肤浅的欲望,总是快爆炸的样子。



「可是露缇亚也说,那些人都有些难搞的毛病是吧?」



大概是侦察时在狭小的地方待久了,缪里在床上像猫那样伸展筋骨并这么说。



「不管是怎样的教授,请他们到城里都是免不了花钱的嘛。像餐费、住宿费和最基本的学费这些。而且来到这里就要加入这里的教授公会,入会费也得帮他们打点才行。」



「……」



缪里脸上写满了麻烦二字。



「所以说,就算那些人再怎么同情或认同露缇亚他们,想把已经在其他城市扎根的人带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目标又是破坏这里教授的既得利益,没有一定决心是做不来的。也难怪露缇亚他们已经跟名单上的人沟通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进展。



「如果是跟你一样,正义感高到烦死人的人,只要告诉他们能和黎明枢机阁下大人跟银色骑士一起修理邪恶教会,一定马上就冲过来了。」



刻意给黎明枢机阁下加上「大人」听起来很蠢,问银色骑士是谁就更蠢了。



我是很想说,这世上的人没有你那么莽撞,可是这野丫头恐怕不会懂。



「啊,你变成教授不就好了吗?」



「啊?」



我用白眼要她别说傻话,可是缪里却懒得理我。



「对,这样就行了!露缇亚需要那个叫学位的东西是吧?这样马上就能给她了。露缇亚也能用学位解决家里的问题,然后跟我们一起到沙漠地区去!」



无比热爱冒险的缪里,视线似乎已经射向远在日出地平线另一边的沙漠地区。



「啊……可是这样你就会变成露缇亚的师父了……」



缪里的狼耳和嘴巴突然一歪。



「好像不太好。」



不晓得她把求学的师徒关系看成什么样了。看来不管怎么样,有外来的狼进入她的地盘就是会让她不舒服。



「迦南小弟就感觉很那个了。」



迦南对黎明枢机赞不绝口,似乎让缪里很不是滋味。跟小时候平常不感兴趣的玩具一旦有人想抢就死抓着不放一个样。



「那你有寄信给迦南吗?他在帮我们调查跟教~会~对战的事吧?」



「不是对战,是大公会议。」



用怪腔怪调说「教会」,说不定是不能参加骑枪术比赛,就用妄想在议场上挥剑来泄恨。



「我在离开温菲尔王国之前,就已经寄信跟他说要去雅肯了。现在可能刚收到信,在想怎么回信吧。」



大公会议是近乎百年一度的大事,调查起来应该很费工夫。



祈求神帮助迦南后,缪里一脸没趣地捏下尾巴毛球,远远弹开。



「回信是吧。」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呆望着她。洗过澡而彻底放松的狼,就这么钻到被窝里去。



很快就听见鼻息的我叹口气,收拾缪里脱得一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