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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第29节(2 / 2)


  话说,在元宝儿和杨三二人对峙间,元宝儿将满嘴的血肉一口吐出后,只见那杨三跟着吐了一口唾沫,只忍着大腿的抽搐,继续讽刺讥笑起来道:“元宝儿,你他娘的就是一条狗,一条疯人狗,除了会咬人你还会做甚?你他娘的就是个废物,你个尿裤子的娘娘腔,窝囊废,怎么,在凌霄阁待不下去了,如今成了个落水狗了便想起厨房来了,你当初背叛厨房另攀高枝的时候将整个厨房放在哪里去了,这会儿高枝攀折了还有脸回来,你当厨房是你丫的配回来的地上么,若不是看在崔老大的份上,老子早一掌劈死你个窝囊废了!”

  “来啊,想证明自己不是个窝囊废,来啊,继续,今日你若干倒了老子,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你若再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老子便扒了你的老虎皮,这辈子跟你丫的死磕到底,非弄死你不可!”

  杨三一声一声激怒和叫嚣着元宝儿。

  元宝儿被激得双眼渐渐赤红了起来,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杨三,像是一头狼崽子,就在他忍不住要再次咆哮开仗之际——

  “住手!”

  这时,远处忽而传来了一道凌厉之声。

  这道声音一起,整个人群齐齐一震,人群里各个神色微变,随即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了,就连王平长贵小六几个也身躯微震,纷纷放开了押解在手中的杨三,元宝儿二人。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崔治背着手,板着脸立在了院子中央,不知来了多久,身后,老李小李两位师父也伴随左右。

  “胡闹,杨三,在厨房聚众闹事,不想干了?”

  小李师父出声喝斥着,半晌,目光一瞥,瞟到了杨三对面元宝儿身上,忍不住讥讽道:“连二爷院里的人也敢动,你怕不是不想干了,怕是不想活了罢。”

  小李师父乃杨三的师父,自打元宝儿入厨房头一日起,他便对他不喜。

  这话一落,人群里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哄笑声。

  众所周知,当初在厨房里头横行霸道,胡作为非的小霸王元宝儿这会去了二爷的凌霄阁,便是二爷院子里的一坨臭狗屎,任人可欺,连个跑腿丫头也能爬到他脑袋顶上的撒野。

  “好了,都散了罢。”

  老李见哄笑声肆意,微微咳了一声,踏了出来遣散了众人。

  大家终于不敢再放肆,队伍三三两两在哄笑声中渐渐散去了。

  杨三也被王平几人搀了下去了。

  整个院子里一时只剩下了元宝儿和崔治二人。

  元宝儿这回人头猪脸,整张脸鼻青脸肿,被血水浸泡了似的,压根没法瞧了,全身上下衣裳更是脏乱褴褛,整个人简直比入厨房头一日时还要狼狈可欺。

  他一直背对着崔治,缩着脖子,耷拉着双肩,不敢转过身来,仿佛没脸见人。

  “还不滚过来。”

  崔治板着脸,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半晌,冷斥一声。

  崔治抓着酒葫芦转身回了屋。

  他走后,元宝儿只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半晌,将牙一咬,转身龇牙咧嘴的跟了过去。

  屋子里,崔治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坐着,自顾自的吃着酒。

  底下,元宝儿跪在地上,低着头,耷拉着肩,一声不吭地跪着。

  时间一寸一寸过去,一直跪了小半个时辰了,师徒二人无一人开口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

  终于,酒葫芦里的酒被喝完了,崔治这才目光一扫,赏了半分眼色落到了脚边跪着的小儿身上。

  只见他起先还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渐渐的,肩膀便矮了下去,没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了脚后跟上,一时捶打着双腿,一时揉着胳膊,一时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时不时乱瞟着,丝毫没了方才那股子小狼崽子的狠决和毅力。

  “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跪不住了。”

  崔治这时摇了摇空落落的酒葫芦,冷笑一声开口说着。

  不想,他话一落,便将跪在地上的小儿双眼一红,不多时,身子一歪,朝着他的双腿扑了来,只一把紧紧搂着他的双腿,开口便是呜咽喊声道:“师父,你终于理会宝儿了。”

  一声声,满腔委屈。

  这小儿喉咙沙哑,扑在崔治的脚边,一声声呜咽着,跟只受了伤的猫儿等待人□□伤口似的,一下一下,呜咽得可怜。

  崔治却丝毫不吃这一套,只将双脚一踹道:“去去去,挨了欺负便想起为父了,飞黄腾达了便将师父抛向九霄云外去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儿。”

  崔治冷哼一声,踢着双脚说着。

  却见那元宝儿丝毫不恼,也再没了往日里的血性和固执劲儿,只依然紧紧抱着崔治的双脚道:“师父若不理宝儿,这世上便再没人理宝儿了。”

  见那崔治冷声一声,元宝儿便巴巴挤出了两滴眼泪道:“徒儿并非不辞而别,原是想待安置好了,待飞黄腾达再来给师父报喜的,不想,徒儿阴差阳错便去了那凌霄阁,而去了那阴朝地府的头一日便被踢打得下不了床,压根没机会回来给您报信。”

  说罢,元宝儿便抽搭着双肩,将两年前如何得罪那邵安,又如何得罪杨三,而后又如何从那朱梁嘴里听到那些试图谋害他的计谋,再如何筹谋想去老爷院子里避难,再到阴错阳差去了那伍天覃院子里活受了哪些罪,一一抽抽嗒嗒细说给了崔治听。

  崔治起先懒洋洋的,不想理会,后听得又是双目微瞪,又是咬牙气愤,再是长吁短叹,最后一脸凝重,一言不发了起来。

  元宝儿绘声绘色的说着。

  说完,用崔治那袍子不断往自个儿脸上抹着眼泪,七分夸张假意,却也有三分难过委屈气愤。

  终于,那崔治闻言,脸上的不快渐渐散去了,而后两只眼珠子一转落到了被元宝儿抹了一鼻涕眼泪的袍子,一时又气得差点儿吹胡子瞪眼,最终,视线落到了他的猪头脸上,终是不忍叹了口气道:“脸都成了这样了,且先起来吧。”

  不想,那元宝儿嘴里叨叨嘟囔了一声“腿麻了”而后,竟身子一歪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脚边上一屁股坐下不起了,只将下巴一抬,一脸嫉恶如仇道:“哼,横竖那杨三也没在徒儿手里讨到任何好处,也不算佛了您的面子。”

  崔治见这小儿脑袋都要挂掉了,还有心思计较哪个讨没讨到好处,顿时又气又乐,最终,只起身亲自将脚边的元宝儿给一把拉扯了起来,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塞,盯着他那张猪头脸,脸直抽抽道:“我说,宝儿啊,你说你这般伶牙俐齿,聪慧过人,怎地在凌霄阁被欺负成那样的呢?”

  又是被吓得尿裤子,又是被一脚从那台阶上踹下来,又是罚跪一整日的,据说,还险些被塞入护城河成了鱼食了。

  这些全部是这几日打从厨房里头听来的闲言碎语,就跟听天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