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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卫七第3节(1 / 2)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凑进来瞧了她一眼,便将大夫请了出去,忙完后,又有一个女人过来了,坐在炕边,拉着她的手贴在自个的脸上,又开始乐极生悲、嘤嘤哭泣道:“安安,我的安安,你终于醒了,呜呜,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两日,姨娘险些快要活不成了。”

  冰凉的手指贴在她温暖的肌肤上。

  卫臻指尖微颤。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又缓缓移动双眼,呆滞的往对方脸上一瞧,卫臻顿时双眼紧缩了起来。

  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她似乎瞧见到了二十多岁时阮氏的样子。

  一个她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女人。

  软弱无能,整日只知哭哭啼啼,唯有被人将脸摁在地上欺凌的份,因为她的怯懦无用,卫臻打小受尽了欺辱,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这类没用的人。

  嫁到太子府六年的时间,她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这期间,每每回到卫家,阮氏卑微的偷摸派人过来给她传话,说想要见她一面时,每回都被卫臻一脸轻蔑奚落的打发走了,有一年,阮氏忍不住偷偷跑来偷看她,又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躲在花丛中偷瞧着,后被卫臻发现了,卫臻勃然大怒,直接上前将她从花丛里拖了出来,当着所有侍女的面辱骂她,羞辱她,告诫她,最终甩了一叠银票摔她满脸,让她拿着银钱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跟前。

  然而,这个她最瞧不起的人,却是她死后,唯一为她伤心落泪之人罢,听到她死了消息,怕是连眼珠子都会要哭瞎罢。

  眼泪终于缓缓落下。

  女人见了,立马紧张道:“怎么了,安安,这是怎么了,安安,你可别吓唬姨娘,是不是哪里疼,脑袋疼吗?还是脚疼?姨娘帮你瞧瞧,你甭哭,甭哭,大夫还没走远,姨娘这便立马又喊他回来——”

  说着,便慌慌张张的要去追。

  卫臻见了,只虚弱的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尝试着张嘴,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声响,道:“肚……肚子疼,肚子……肚子好疼……”

  竟然能说话了。

  阮氏听了,立马掀开被子一角,将手伸了进去,嘴里慌慌张张哄道:“姨娘给你揉揉,姨娘且先给安安揉揉肚子,揉揉便不疼了,揉揉便不疼了啊……”

  卫臻听了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如何都止不住。

  阮氏见了越发慌张,不多时,边哄边担忧得跟着低声呜咽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卫臻在她的轻哄下终于慢慢的入睡了。

  第5章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一支蜡烛,淡黄色的光晕衬托得整个屋子的光线十分昏暗,烛火明明灭灭的,好似随时将要燃尽了似的。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无一丝声响,四周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卫臻在床榻上躺怕了,也最怕安静及黑暗。

  在那些个无声的日子里,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然而大抵是躺惯了,骨子里已经软弱认命了,就像是马圈里那些被驯服的马儿一样,它们被拘禁被圈养惯了,等有一日你心血来潮将门打开了,它依然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来回徘徊,不知出口,此刻,卫臻就是那一匹马儿,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炕上,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简陋的房梁,看到屋子里一贫如洗的摆设,卫臻睫毛颤了颤,有那么一瞬间,卫臻脑子呆滞了,只以为自己依稀又回到了儿时被欺凌被虐待的那个老家郊外的破庄子里。

  幼时被虐待的那个庄子,是她一生噩梦的开始,但是,奇怪的是在临死前,无助的躺在那张奢侈的寝榻上时,她却时常回忆起在那个庄子里发生的一切,唯有靠着时不时回忆起儿时的痛苦,方能熬过那样更痛苦而无助的一日又一日。

  脑子空空的,躺了没一会儿,忽而听到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地从外头推开了,不多时,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微微佝偻着进来,进了屋还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瞅着,确定屋子外头无人瞧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藏在腰间的那一碗肉粥拿了出来。

  用帕子盖着,因为抵在腰际,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然有些烫人,不过,阮氏丝毫不觉得烫,反倒是有些懊恼及心疼不小心撒溅出的那些粥,嘴里心疼的念叨了几句,又用帕子将碗口擦拭干净了,这才端着缓缓朝着炕边走了去。

  走近一瞧,便恰好瞧见炕上的卫臻已经醒了,正呆呆的看着她,阮氏面上一喜,立马将肉粥往炕桌上一搁,上前摸了摸卫臻的脸,一脸欣喜道:“安安,醒了,来,让姨娘好生瞧瞧……”

  说着,又立马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将手伸进她的脖颈探了探,一脸欢喜道:“烧已经褪下了,烧已经褪下了,马上就要好了,马上便要好了……”

  又立马殷勤的问她脑袋疼不疼,腿疼不疼,肚子疼不疼,阮氏替她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肚子,一停,便听到她在睡梦里梦魇似的一个劲儿的呜咽喊着肚子疼,软氏听得心都碎了,只将卫臻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温声细语的哄着,一直到天暗了下来,这才消停。

  此刻又搂着卫臻好是嘘寒问暖了一阵,直到阮氏听到卫臻的肚子叫了,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拍了拍自个的额头,讪笑道:“瞧瞧,姨娘这记性,安安肚子饿了罢,都快两日未曾用过东西了,肚子定饿坏了吧。”

  说着,从炕桌上端起那碗还正在冒着热气的肉粥,一脸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冲卫臻稍稍有些讨好道:“安安,来,这是姨娘偷摸从厨房端过来的,薛婶子听闻你病了,特意偷摸给咱们炖的,老香老香了,来,咱们安安趁热吃了,吃了这碗粥病情马上就能好了。”

  阮氏为人单纯,即便身处此等困境,也依然能够为得了一碗肉粥而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说完,只小心翼翼的将卫臻扶了起来,用枕头靠在她身后垫好了,伺候她坐好后,怕她冷,又立马拿了个汤婆子过来塞在她的怀里抱着,这才自己坐在一旁,端起碗来,亲自从碗里舀起一勺肉粥来喂卫臻。

  而整个过程中,卫臻皆一脸呆呆的,痴痴地,她竟然能动,还坐起来了,只一脸痴傻的不错眼的盯着对面阮氏瞧着,整个人完全懵掉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是回光返照,回到了儿时的情景中。

  然而,抱着汤婆子的手有些发烫,稍稍用力的掐着被子底下的腿,生生的疼。

  直到阮氏将肉粥喂到了卫臻嘴里,卫臻胃部翻滚,哇地一下去全部都给吐了出来,并且极度反胃,不断恶心的犯吐,吐得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阮氏见了大惊,只觉得天都跟着塌下来了似的,忙一边拍着卫臻的背部,一边慌乱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安安,要不要紧,要不要紧,是粥不好喝么,还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老天爷,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的安安,她还这么小,哪里经受得住啊!”

  阮氏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

  卫臻胃里火辣辣的疼,临死前的窒息及痛楚好似还在眼前。

  听着阮氏软弱而无力地哭泣,若是搁在以前,她定不耐烦了,定勃然大怒了,然而都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在那样无数个死寂无声的夜里,她觉得荒凉孤寂得可怕,如今,陡然听到这些唠叨声好似都没觉得有多么聒噪了。

  “水……”

  卫臻鼓起勇气开口打断了阮氏的自责。

  然后,听到一声沙哑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那似乎正是自己的声音。

  卫臻听了双眼微颤,尽管心里满是震惊与惊悚,不知究竟所发生了何事,然而她到底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也一直是个谨慎小心之人,纵使内心惊诧,面上依旧未曾显示出来。

  听到卫臻要喝水,阮氏立马抹了眼泪,从火盆子里取了小铜壶倒了开水兑成温的送到了卫臻嘴边喂她喝,卫臻盯着杯子抿嘴犹豫了许久,这才自己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