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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你就不走?”李玉芬嗔了宋渝一眼,然后拉着宋渝往堂屋里走。饭桌上瓜子点心不少,可这茶杯的确只有两个,这样□□裸的区别对待,难怪徐大梅发飙。

  见宋渝的眼光落到茶杯上,李玉芬又抹起眼眶,“小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大梅这孩子,最近变得不像个人样。我们哪里是狗眼看人低,实在是看不上大梅她男人。他不是真心喜欢大梅,为的都是所谓的提携,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

  “可偏偏这孩子像被鬼迷了心窍,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当爹娘的,不忍心看着孩子一条道走到黑,刚说她两句,她……她就来跟我们闹,你说我们这心里,能好受吗?”

  “干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少操一点心吧。现在你们老两口最重要的,就是安心保养好身体,等着享阿土的福。”宋渝笑着把礼物放下,然后拉着李玉芬一起坐下。

  她把脑袋靠在李玉芬的肩膀,撒娇,“干娘,今天我们抛开那些闹心的,开开心心聚一聚,第一庆祝阿土进入初中,第二么,当给我践行,好不好?”

  “就你脸皮厚,哪有人主动要践行的?”李玉芬已经调整好心情,闻言忍不住点了下宋渝的额头,总算是破涕为笑。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了。”徐大秀徐大英两姐妹一左一右揽着李玉芬,“还是宋老师水平好,换成我们姐妹笨嘴拙舌的,这个任务恐怕是难以完成。”

  “对了,宋老师,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这是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这年头可稀罕了。他们也是藏着掖着,生怕不小心给徐大梅看到,那就是捅破了天。

  又轻又软,颜色又俏,宋渝没有推辞,“谢谢两位姐姐,那我就笑纳了。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给大家准备了有些小礼物,当做临别纪念。”

  分别在即,再多的欢乐都夹杂着泪水。不过徐大奎坚信,他和宋老师将会在不久的将来重逢。

  第52章 新城市新起点

  火车票不难买, 不过软卧票还是紧张。

  最后是许端托了人,才给宋渝一伙买到四张。为什么只有四张?座位票一张三块五,卧铺翻一番, 软卧再翻一番, 十二块六一张,陈桂香打死都不愿意。

  “我家五口人,光车票就要六十多,差不多是老钱一个月的工资,我是疯了还是傻?要坐你们去坐,打死我我都不会掏这个钱。”

  陈桂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过众人, 那犀利的眼光吓得大家噤若寒蝉。

  宋渝自然是不怕的,她笑着缠上陈桂香的胳膊,软乎乎的说道,“嫂子, 我怀着身孕,牛牛年纪又小,所以这才托人搞的软卧, 毕竟人舒服要紧。”

  “舒服舒服,花这么多钱当然舒服。”陈桂香没好气的拧了拧宋渝的鼻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个坏东西搞出来的花样。说,是不是钱多的没地花?”

  “桂香嫂, 我觉得这笔花销是正常开支, 我现在受不得那些乌七八糟的气味。再说,火车上鱼龙混杂,牛牛这个小调皮鬼又爱乱跑。所以, 这钱我觉得花的值。”

  宋渝摇着陈桂香的胳膊,把她摇的心软成一滩水。

  “行行行,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你们坐你们的软卧,我坐我的硬座。我倒要看看,咱们是不是一起到省城!”陈桂香撸起袖子,豪气冲天。

  “哈哈哈”,陈桂香的一番言辞,把大家都给逗笑了。这同一趟列车,怎么可能分开到达?

  “照我说,这些钱够我们一家吃香的喝辣的过俩月,现在“况且况且”十几个小时就报废,冤不冤啊?”陈桂香见大家笑了,就更来劲了。

  这下,把宋渝逗的,笑倒在董长征怀里,直嚷嚷,“董长征,我肚子痛,你给揉揉。桂香嫂,你应该去说相声,真的。”

  “跟你们这么说吧,我就是给老钱耽误的相声演员。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录进收音机了。”陈桂香表情活灵活现,还真像那么回事。

  “哈哈哈”,宋渝家堂屋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似要把房顶掀翻。

  年初五一大早,他们这一大帮人拒绝了送行,偷偷摸摸离开了部队。送别,就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表情,太累。

  安全赶上火车,宋渝从长舒一口气,这车厢里的气味比电影院更加可怕。一路走来,乘客越来越少,软卧果然舒服很多。

  宋渝和唐玉敏俩家是同一间房,面对面的上下床,铺着洁白的床单,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着还能入眼。

  从部队走到公社,又从公社搭车到县城,然后在候车室等了个把小时,才艰难的挤上火车。这一路辗转,宋渝累的够呛,找准铺位,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剩下的交给董长征,她放心。

  很快,走廊里的灯熄了,整列火车进入睡眠时间,只有车轮“况且况且”不知疲倦的“报废”着钞票。

  火车里漆黑一片,渐渐的,一声声悠长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董长征窝在上铺,没有一点睡意,他眼神敏锐,肌肉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花豹。

  他已经习惯了怀里有人,媳妇就在下铺,他却看得见摸不着,如何忍得?啊不,是媳妇在陌生地方单独一个人入睡,肯定会害怕,他这是忧媳妇之忧。

  腰腹用力,董长征无声无息坐了起来,鹰眼一般锋利的眼睛先四下扫视,软卧包间里风平浪静。宋渝的呼吸声就隔了一层薄薄的床板,他的心头更加火热。

  如狸猫般敏捷无声的从上铺一跃而下,董长征就知道要糟,身后有人!

  那个人和他背贴背,屁股靠屁股,滚烫的体温使得他汗毛直竖:对方这一身肌肉疙瘩,肯定是个高手。但董长征岂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右手一个肘击,直击对方颈动脉。

  “呼”,掠起细微的凉风,那人身子一矮,将将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喂,来真的啊?”那人的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隐隐的怒气。

  原来是杜岩那小子。

  董长征放下心来,他就说嘛,是哪个狗娘养的小贼敢来自投罗网,包管他来一个抓一双。

  “彭”,杜岩矮身同时屁股一撅,撞向董长征的大腿。董长征一时不察被撞了个正着,膝盖顶到了床架。

  “嘶”,董长征揉着膝盖龇牙咧嘴,“杜岩,你动真格的?”老小子,这是心里还憋着气呢?打就打,手下败将而已。他会让杜岩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董长征微微侧身,手肘猛的向下,正好撞上想要直起身来的杜岩。左右床铺上睡着女人孩子,窄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

  不得已,杜岩只能一屁股坐到地上,以极狼狈的姿势躲过这一击。

  冰凉的地面让亢奋的杜岩稍微冷却,心里更加清楚他和董长征的差距。但是条汉子就不能认怂,他开始组织反击。

  黑暗禁锢了董长征的视力,却让他其他感官意外的敏感,特别是听力。耳廓颤动,左手边是宋渝绵长温柔的呼吸,右手边一长一短两道呼吸相互交缠,走廊尽头还有乘务员故意放缓的脚步。

  董长征觉得自己成了一台声音吸纳设备,然后经过大脑的缜密分析,得出于他有用的信息。

  包间里一共有五人,除了自己他只侦查到三个人的呼吸声,那么,杜岩呢?

  黑暗不偏不倚,他借以隐藏自己,对方也一样。既然眼睛沦为无用的装饰,那……董长征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相信,即使受限于条件,他也一定能够制敌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