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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2 / 2)


  看着满头白发面容平静的钟薏,还有呆呆的趴在她腿上的温辞,沈德辉突然莫名的心虚,想要说的话霎时忘的一干二净。

  钟薏连眼皮都没抬,这个曾经的学生,当初有多欣赏后来就有多痛恨,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再挑动她的情绪了。

  是非对错,她不想追究,也无力追究。

  轻轻的摸了摸温辞枯瘦的脸颊,现在她全部的精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今天孩子给了她意外的惊喜,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只想赶紧把沈德辉打发,然后和这个叫做宋渝的好好聊聊。

  “沈领导,你到我家是来发呆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温如许早就不耐烦了,他把陶瓷杯“砰”的往饭桌上一摔,怒斥。

  三条腿的饭桌不堪重负,“嘎吱嘎吱”摇了半天,最后还是坚强的挺住了。

  “老温你这是干什么,你一不会修二没有钱,把桌子拍散我们在哪吃饭?再说,桌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你这是迁怒。”钟薏捂着温的耳朵,对着温如许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优雅?在经历过饿得想把自己吃掉的岁月后,钟薏才明白,所谓优雅不如一块窝窝头实惠。

  钱?沈德辉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他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隐晦的打量了宋渝她们,“温老,这几位是?我们谈事情,她们方便吗?”

  “方便,非常方便,你随便怎么谈都行,我无事不可对人言。”温如许双手一摊,坚决的表明态度。

  沈德辉探究的目光在宋渝身上来回扫视,这个女同志他肯定没见过,居然得到温老的如此信任,奇怪?

  这样想着,他脸上反而露出和煦的笑容,“温老,钟老,你们补发的工资国家已经落实到位,因为数目巨大,麻烦你们亲自去财务科领一下吧。”

  “噢?”温如许和钟薏欣喜的对视一眼,这可真算是及时雨啊。他们老两口十年前就是教授级别,每月工资一百出头,这一下子补发十年,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成,明天我们就去把这事给办了。”

  温如许露出真心的笑脸,难得看沈德辉也顺眼了几分。拿了钱,第一件事,就要把小楼重新装修,然后挑选心怡的家具。

  他已经在扳着手指头,计算需要添补哪些个东西,要跑哪些个市场。总之,为了自己的家,再忙再累再辛苦,值得。

  温如许脸上洋溢的笑容感染了宋渝,连待着无聊透顶的牛牛,也稀里糊涂的跟着笑了起来。

  能坚持这么久没有作妖,宋渝忍不住撸了把牛牛的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当作奖励,递到了牛牛的跟前。

  “哇”,牛牛高兴的大叫,顾不得亲妈的阻拦,他高高的挑起,双手一把就接过。等奶糖到手,牛牛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不好意思的埋进了唐玉敏的怀里。

  牛牛欢快的笑声驱散了屋子里的沉闷,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松下来,特别是温辞。本来她攥紧衣角的手,一直没有松懈分毫,可当看到牛牛得到奖励时,他眼珠子追着奶糖转动,里面写满了渴望。

  渴望!

  这是这个孩子十年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下子把时刻关注他的老两口给激动坏了。如果他们以前还只有半信半疑的话,那现在就是深信不疑:就是这个宋渝的出现,才让温辞有所好转。

  一定要抓紧宋渝,哪怕撒泼打滚,温如许下定决心。脸面值几分钱一斤,为了温辞,他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可以舍弃。

  □□,他们夫妻一夜之间由著名教授,沦落成了“反到学术权威”,成了人人喊打的□□。儿子受不了打击,从教学楼一跃而下,儿媳妇不堪受辱,丢下年幼的温辞不辞而别。

  最令人窒息的,还是温辞。小小年纪,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幕惨剧,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从一个机灵活泼的小可爱,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小傻子”。

  他们老两口咬着牙活到现在,完全是为了温辞。如果再离了他们,这孩子今后该怎么办?这问题横亘在他们心头,日日折磨。

  宋渝自然不会漏看温辞眼里的渴望,她笑着从口袋又掏出一粒糖,弯下腰对着她说道,“温辞,你笑一笑好不好?笑一笑这粒大白兔就奖励你。”

  温辞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追着奶糖,渴望的不得了。听到宋渝的话,他懵懂的支起头来,无辜的眨着眼睛。

  宋渝回望着温辞,示范的咧开嘴,露出笑容,耐心的说道,“对,温辞跟着我,笑一个。”

  笑?

  温辞似懂非懂的歪着头,呆愣愣的盯着宋渝的嘴角,露出倾听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屋里形成一圈光柱,正巧把宋渝和温辞包围其中。这样温馨的画面,只存在于他曾经的记忆里。

  如今再次出现,不知不觉中,温如许已经泪流满面。

  “哎,温辞可真厉害,这大白兔就是你的奖励。”宋渝清楚,倾听就是温辞现在能做到的极限,她并没有强求笑容,而是顺势把奖励塞到温辞手心,“温辞,跟着牛牛一起,打开奶糖,好不好?”

  宋渝把牛牛拉到怀里,摸着他的脑袋嘱咐,“我们牛牛最能干了,姨姨要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小朋友一起剥开糖纸,动作慢点,好不好?”

  牛牛听到表扬,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噔噔噔”跑到温辞面前,和他头靠头,叽叽咕咕讲解起来。

  钟薏把两个孩子一起揽进怀里,欣慰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是岁月静好的安宁。

  气氛甚好,沈德辉见机笑着说道,“恭喜温老,看来温辞大有好转。今天我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邀请您二老重返三尺讲台,为祖国培养更多的人才。”

  他站了起来,挥着手慷慨陈词,“温老、钟老,国家恢复高考,就是考虑到人才紧缺。而培养人才的教授,更是少之又少。您二老是n大元老级的教授,理应出山为国效力。”

  “我们两个已经是退休年纪,正应该在家含饴弄孙。这培养人才的大计,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吧。再说,我们两个的身体已经适应不了繁重的工作。不好意思,劳烦沈领导啊。”

  温如许笑眯眯的看着温辞,头也不抬,拒绝的不假思索。这也是他和老伴深思熟虑的结果,那些年他们挂着牌子批.斗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们不敢忘也不能忘。

  莫挨国事,莫挨国事啊。

  “国家已经意识到错误,并且开始拨乱反正。温老,你们应该体谅。况且,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培养人才必定成为日后的重要任务,温老,又到了你们给国家出力的时候。请接受我们的邀请,好不好?”

  沈德辉把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眼睛里更是闪过名为野心的光芒。他擦着眼眶,满是期待的看着温如许。

  “欸,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老了。国家要培养人才,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国家的决策我们高举双手赞成,但要说出力实在是有心无力,望沈领导体谅。”

  温如许夹起一块木炭,丢进炭盆,然后用火钳扒拉着,使得木炭尽快燃烧。“次啦”,很快,木炭冒起火星,燃起袅袅青烟。

  这青烟似乎把大家和沈德辉隔离开来,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拨。

  沈德辉皱着眉头挥了挥手,然后掩住口鼻,以遮挡烟火气,心里对温如许的执拗颇感无奈。可偏偏,一个是国内顶尖的文史专家,另一个则是国内少有的外语人才,一个两个他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