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上温柔的安抚让眼睛红红的秦天烽一怔，随即，他就像是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非常夸张地一把挥开了陆妤的手，条件反射道：“……别摸我的头！”

  被突然凶了一下的陆妤呆滞在原地，水汪汪的目光和被吓到的惊恐表情让秦天烽撇开了目光：“并非故意凶你，男子汉大丈夫，都不喜欢被人随意摸头……”

  从小被大人们摸摸头的陆妤习惯性地用摸摸头表达安慰，没想到秦天烽竟这么不喜欢，她立刻向他道歉，心里不由反思起来，是不是贺牧昱也不喜欢被摸头呢……

  “阿嚏——”独自在山洞里的贺牧昱突然打了起来喷嚏，而此刻他并非在修炼。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他的双腿上，他正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剪刀犯起了愁。

  最后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刀剪掉了自己漂亮的毛毛尖。原本毛茸茸的尾巴尖瞬间秃了一块，凉嗖嗖地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见此举可行后，他对着蓬松的大尾巴咔嚓咔嚓地一顿忙碌，几乎从头剪到了根部，最终小心翼翼地将剪下的毛发收集在了一块布里。

  从秦府回玉渺峰后，陆妤原以为贺牧昱会一如先前变成小熊猫的样子，傻乎乎地在大雪天里蹲守在自己的门口，所以心急火燎地赶回了院子，然而一直等到她去集训，他都没有出现。

  甚至担心他在元宵节里变成小熊猫来找自己，她在元宵灯会里都没有玩尽兴就提着一盏花灯匆匆地赶回，还特意买了各种口味的汤圆，也在回家后立刻发信息给他，然而一直等到深夜，花灯里蜡烛燃烧殆尽，贺牧昱都没有出现。

  【陆妤：元宵节快乐~我已经看完花灯回来了~】

  【贺牧昱：元宵节快乐~注意安全。】

  已经半个月未见，还以为贺牧昱会出现的陆妤不禁有些失望，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闷闷不乐地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他怎么突然不来找我了……是我上次没带他一起走，他生气了吗……不，他不是这种人，应该是很忙吧……】

  【他现在不是杂役了，节假日有休沐的，怎么可能会忙呢。】

  【会不会是生病了……】陆妤小心翼翼地出声，【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现在……这么晚？已经快子夜了……】系统大吃一惊，就见陆妤已经披上隐身斗篷行动了起来。

  然而不去不知道，一去真的五味成杂。

  贺牧昱并非生病，也不在房间里，而是在山洞里熬夜练剑。

  刀光剑影，行云流水，一道道剑气竟是分毫不差地打在同一个位置上，竟把山洞门口的那块大石刻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看他一气呵成的招式，似乎已经独自修炼到了第七式。

  陆妤没有上前打扰他的练习，只是震惊的同时心里略略有些不满——修炼竟比她这个朋友还重要，竟废寝忘食如此……亏她每次回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不过陆妤的这种烦闷来得快去得也快，得知他醉心于修炼、对学习充满热情后，打算下次正式见面时多给他带一点修炼的书籍。

  将剑利落地收回剑鞘，只听“咔嚓”一声，眼前的巨石竟被劈斩为了两块。

  光滑的切面、平整的裂缝，看似最后一道剑气也十分完美地打在凹痕上，但只有贺牧昱自己知道，自己刚刚的心错乱了一瞬。

  若有似无的迎春花香味随着夜风飘来，那一瞬间突然听到了地上的积雪和枝叶被踩的沙沙声……可这个山洞只有陆妤知道，他顺势张望了一下，周围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树叶震动的唰唰声。

  许是自己听错了……

  在整整二十三日后，陆妤终于等来了和贺牧昱见面的机会。然而来到山洞时，就见贺牧昱在看见自己时眼睛都瞪圆了，仿佛自己此刻有多奇怪一样。

  她不由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发簪，有些尴尬道：“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狐裘是爹爹买的，围巾是娘亲织的，棉袍是干娘送的，发簪和步摇是大师兄送的，皮靴是二师姐送的……集训时不许带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在休沐日穿戴了……”

  陆妤其实不是故意要炫耀的，只是像分享家常一样地把过年以来所有的事情絮絮叨叨地说给了贺牧昱听。就连早上梳头都是用的宋念辞送给她的一个紫檀木梳子。

  而半个月后就是她生日了，家里还堆着一大堆生日礼物没有拆。

  为了不厚此薄彼，能用的和能戴的礼物，陆妤都会尽可能地全部戴上和系上。否则大师兄和二师姐又要争起来她最喜欢的是谁的礼物……

  当然，想到是新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为了新年有一个新气象，陆妤还是在出门前费心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并特意地把自己因过年长出的双下巴藏在了围巾里。

  绝对不能让贺牧昱发现，自己长胖了一圈！倒是贺牧昱……似乎又长高了……

  陆妤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测量，又想到秦天烽口中的男子皆不喜欢摸头，立刻纠结地控制住自己的手，改为用目光默默地测量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件明亮的嫩黄色的棉袍，外套着毛茸茸的灰白色狐裘，因过年有些肉嘟嘟的小脸蛋围在杏色的围巾里，露出一双灵动可人的大眼睛，水盈盈的。

  她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被一根白玉簪子精致地盘起，玉簪玲珑剔透，色泽通透，坠着几根漂亮的珠链。而发间插的花枝步摇，红玉玛瑙的色泽衬得她嫩白的脸颊晶莹辉耀，长长的流苏垂于粉白的耳畔，摇曳生辉，看上去皆是名贵非凡。

  从未见过如此盛装打扮的陆妤，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少女，虽是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一圈，盈盈的娇嫩笑容却依旧如同迎着暖融融的春阳绽开而迎春花。

  若隐若现间，似乎真的又闻到了昨夜迎春花的淡淡馨香，贺牧昱不禁有些失神，心中也不禁起了怯懦和消沉的情绪。

  陆妤已经收到了那么多名贵漂亮的礼物，还有一大堆生日礼物没有拆，吃穿用度、灵石宝器一定样样不缺，自己准备的礼物和这些比起来简直是不堪入目，早知道还不如多攒点灵石……

  但还有半个月，陆妤就要生日了……所有人都送了礼物，自己却没有送出，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把她的生日放在心上。

  纠结再三后，贺牧昱终于将掩于外袍里的礼物忐忑地拿了出来。

  “陆妤，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一听到贺牧昱也为自己准备了礼物，陆妤眼睛都亮了。她眼眸清澈，亮晶晶地从他手里接过一双粉色的皮质手套。

  其实，陆妤收到的手套礼物已经有了一箩筐，她平日里不戴手套是因为衣袍袖口很大，双手可以抄在胸前的袖筒内遮挡暖手根本用不上手套。

  但此刻，陆妤还是十分欢喜地收下了礼物，因为这是贺牧昱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他自己都舍不得买厚的冬衣和好吃的饭菜，却愿意破费给她买手套。

  果然系统说得并非事实，她对贺牧昱的真心也换来了贺牧昱对她的真心。

  陆妤心里不由甜滋滋的，立刻当着他的面想要将手套穿戴上，

  见陆妤接过了自己手中的手套，贺牧昱磕磕绊绊道：“你的手容易受冷，戴上手套会暖和一些……所以买了一副手套……若是还觉得冷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在里面加点绒毛……”

  贺牧昱说话越说越轻，不自觉紧抓衣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和紧张。

  原来是这个原因。